提前退役了。现在我想说一点无关紧要的闲话。
与其说是 OI 回忆录,不如说是对这主线明确的六年做的一个梳理,倒不一定 OI 强相关。
§ 壹、零度下的相遇
视线就这样交叠 与你
最初接触到 OI 约莫是在小五。当时小学的对口中学是 cqsyz,cqsyz 在我们小学开设了一个信奥班,老师给我们讲进去的门槛是一场小奥考试的成绩。当时我什么补习班、奥数课也没上过,就硬着头皮去考,当然也没考出个什么名堂,最后因为当时信息办公室的老师都和我关系很好而莫名其妙地被选进去了。教我们的老师是当时教二年级的数学老师,她给我们发了两本 C++ 编程的入门书,然后就教了我们一年的选择结构。我觉得她的课比较无聊,就自己往后面看书,回家了就用我爸 2011 年的东芝老电脑对着书上的实例程序写代码,用的是在腾讯电脑管家自带的软件商城下载的 Dev-Cpp 5。这个软件没有 ConsolePauser.exe
,每次写完代码,编译运行后就会弹出一个立即关闭的黑框框,我也不知道运行的结果,不过凭空觉得写代码很有趣罢了。
然后十一中的老师在期末时来了一趟我们机房,给我们出了三个题让我们做。我依稀记得有一个给三个正整数排序的题,十一中的老师用桶排作 std,我在惊奇之余第一次对学 OI 有了点想法,这大概就是一切的真正滥觞吧。
后来在小五到小六的寒假,十一中把我们信奥班的几个同学拉去搞了个集训,我也去了。本来我没打算去,但当时我膝盖受伤了,大概是那种从小足球训练强度太大导致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不能剧烈运动,于是我就不能参加足球队寒假的集训了,就决定还是在寒假找点事儿做,便去了。每天的行程大概就是上课吃饭,期间应该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到了六年级,十一中的老师评价我为 “有很好的意志品质”,就把我单独拉到十一中和高中生一起训练。当时坐我旁边的老哥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他上晚自习的时候会带手机玩明日之后,我原以为他只是颓废而已,没想到他还在刷号卖钱,还给我介绍了 SCP 等各种玩艺。十一中的校内 OJ 设定是通过一道题后可以查看其他提交的代码,我很喜欢过了一题后去看别人的代码,看多了就注意到一个总是用 Python 提交的用户,然后就对 Python 产生了一些兴趣。那时候也不知道学语言该买什么书,就看着《Python 黑客攻防入门》的书名很帅还和 Python 沾点关系,就买来当入门教材了(雾)。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父母开始担心小升初的问题了,尤其是我从小野到大,这个时候也非常抵触补习班。被父母一顿折腾搞到八中去了,当时我还对十一中有些不舍,毕竟那位老师对我很好,我对信竞能给我带来什么也没个概念,只是天真地觉得身边的人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 贰、光与影的对白
寒星坠地 白鸟飞去 千宵灯火 —— 转眼便览尽
不希望出现在下面文字的同学可以联系删除。
到了八中来,就和现在 cqbz 高二、当时的初一一起学,上来的头几场考试就是选择结构、循环结构之类的题,我做着还挺上手,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玩电脑的也有考试,不过依然对信竞没概念就是了。当时雷写一道输出 X
型字符画的题写了一百八十多行,王调进制转换的题调整天,刘整天泡在洛谷做题。刘应该是当时最个性鲜明的人,比如会在 devcpp 里面默写 C++ 关键字,比如会在 OJ 里发各种帖子,都会让人印象深刻。其他的人物志我之前在知乎写过了,应该当时刘、陈都在知乎写了些机房笑话,那大概就是我们机房的样子。
数起来,初一初二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那时候内卷还没有成为人人挂在嘴边的陈词滥调,中午吃完饭我也不会回教室做文化课,只惦记着快些吃了饭往机房跑;那时候颓废也还不属于我的词典,有的只有对打代码纯粹的爱好。我不愿意将这称之为热爱,因为我并不知道信竞能够对一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无论是在升学的意义上,抑或是在这些人的热爱上。我只是喜欢打代码而已,我只是喜欢敲击键盘时编辑器随即出现的等宽字体而已,我不过是一个 “网瘾” 而已。
然而信竞毕竟在客观来看是学校的一门营生,是教练为之奋斗的事业。初一的时候,在考 CSP 前,教练对我说:“你这次要一鸣惊人哦。” 也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我才开始理解我在干什么事儿,只是朦胧地看到在我每天打代码的时候都有人在背后对我报以期许并尽力为我所享受的 coding 提供方便。最初的变质,最终的 “坠地”,都是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的事情。
初一考完 CSP 后,发现龙在学数据结构,看了感觉很感兴趣,就和他一起学,还搞了个数据结构一百题。不过我对这些题的态度并不严谨,加题很随便,搞得龙很不满,最后龙单独开了个帖子。我这边的进度也 choke 在六十几题,终于也没有在退役前填完坑。
龙应该是这几年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人。龙做事的内容和准则总是会显得如此独特,这使得他的个性总是在吸引人注意。我总是会被个性鲜明的人吸引的,无论是龙还是橙,总是会对这些人在做的事感兴趣,并自己尝试着手做一做。从小到大我的身边总还是有几个这样的人,于是我做过许多事,但都没有一件钻研到了能拿出手的地步,反而养成了我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的性格。仔细想一想,我到现在放弃了多少东西?素描、街舞、击剑、小提琴,甚至足球都不得不因为膝盖的伤而放弃。
§ 叁、双重套索
半径85センチが この手の届く距離
在往后看一点就到了初三,转到本部后我先增重十公斤,然后面临的就是肉眼可见的文化课下滑。氟化氢到了初三是真的很卷啊!原来还有底气晚自习偷偷溜上机房,到了初三后中午吃完饭后我只能跑回教室做文化课作业,这个时候的心态就又出现了变化,加之初三后就回到了本年级训练,只能说确实变颓废了。机房里什么人都有,有刻苦努力的、有颓废摸鱼的、有不知所云的、有不知道为什么要学 OI 的。而且文化课裂开后我的压力也在变大,那年的 CSP 也很烂,当时我在机房呆着都是一种煎熬,只有当我碰上一道非常有意思的题后,我才能以热情去面对编辑器的界面。
本年级某某跟我说过他感觉上了初三班里的氛围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互相熟知。毕竟是两个班合成出来的一个班,会这么想也没办法。我也开始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违和与陌生感,可能是文化课爆炸导致的吧。我曾经以为纯粹的竞赛,被这种违和感一丝一丝浸染上污痕。竞赛不再只是一件我凭着兴趣就能坚持下去的事情,当我初三第一次萌发出退出竞赛的念头时,迫使我坚持下去的原因竟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际关系。我会对退出后一个一个解释退役的原因感到厌烦,会对最初那些看好我的教练感到抱歉。曾几何时,人际关系根本不是我会操心的事情,身边的同学总是那么熟识,互相聊天时双方都会从心底感到开心,我从来不会感到我是戴着假面过活,我只是每天都很单纯开心。而从那时候开始,我会不得不在某些根本不想笑的傻逼时候笑出来。
原因或许很简单,或许不过是因为我初三不再和当时高一一起训练了,因此我不得不把更多视线放到这个我熟悉但又似乎有些脱离的班级里面。
初三整年都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 叁伍、热爱如落幕后放映机繁忙空转
潦草的争吵后 按下 无尽的停顿
高悬心脏坠地 扬起尾灯后清晰灰尘
我一直都不喜欢聊热爱的话题
理想主义者们总是总是阔谈热爱、仁义,或者至少,孤傲。而他们关于热爱的阐释,那是一种虚无和荒谬。我从未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过所谓热爱,他们只是把热爱当作一个符号,一个符合他们预设的规范,一个寄存他们感情的载体。他们只在乎社会的评价,他们的名誉,他们的利益。那只是一种假象,一种欺骗,一种奴役。
§ 肆、僕が夢を捨てて大人になるまで
いつまでも自分らしく生きていられたら
于是跌跌撞撞进入了高中,班里基本没有发生什么人员变化。对 OI 中的新人送老人的感觉在这个时候达到了最强烈的高潮。联赛快到了,联赛没了,春测到了,省选结束了。我突然发现,有那么多曾经认识的人都离开了,高二的从他们初一开始一路人都在走,我们班不断有人走,又不断有人来。整个竞赛系统就好像一个原子核,电子去了又来,电量总是不变,而环绕着原子核不停转动的,早就不是之前那一批的电子。 看着现在的 “兄弟竞赛班”,我只能感到完全的陌生。初一初二我们的兄弟竞赛班的确是异体同心的,就算初三时另外一个班变成了 “强基班”,而我们班去了本部,强基班留在了宏帆,每次我们回到宏帆都会有回家了的感觉,刚刚到宏帆教室就会有很多熟人跑进来寒暄问候,真的会让人感到开心和温暖啊。如今的 26 班是一群不认识的人,是一群喊着 “内卷” 的口号闯进我心中这片曾经的净土的 “侵入者”。他们当然是没有错的,他们当然不该被扣上这顶帽子。卷竞赛对于任何有这片心的人来说都是不错的,我不过是讽刺自己的愚笨,几乎到了高中才知道竞赛对于很多搞这个的人来说是拿来卷升学的。热爱与纯粹的钻研精神不过属于少部分的天纵之才,而其他人能够做的不过卷题二字而已。每当我看到学校、老师对卷升学的正面宣传时,我的心情总是复杂的,我总是知道卷是不错的,但我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一个不再纯洁的学习,一个各有打算不交真心的环境,一粒压在我精神上的巨大的时代尘埃。
在高中班级里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后,班上同学对这些事越发不可忍耐,在网课时,这些之前的积累的愤怒就像海洋火山一样频繁在班级群里爆发。我本来也对这些事情感到愤怒,但是每天下来看群里漫溢的岩浆般的愤怒,我又开始决定体谅。我尝试把导致这些事情的决策往中性的角度解读,以 “没有更好的办法” 来勉强使自己的心情好起来,然而随着时间过去,我只能感到一天比一天差的心情,总有些不能搪塞过去的事情在恶心着所有人。这个时候我就决定真的到了跑路的时候了,我的心态也发生了最大的转变——我不想再忍受很多的事情,学信竞不再给我带来多于痛苦的快乐,我开始学信竞是出于兴趣,是出于开心,尽管并没有以热爱为由头,但甚至连 “热爱” 也无法让我有更多学下去的动力了。这种想法当然是天真的,是不足拿出来说的,本来应该藏在心底就好了,但哪怕只这次也好,我想说点心里话。当我把退役的想法告诉父母的时候,父亲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关于可否的答复,只告诉我至少把省选考过,我同意了。
于是这次的省选就成了我作为在役选手的最后一次省选,恰好 2023 年的 BLAST.tv Paris Major 是 CSGO 的最后一届 Major。与目前参与 RMR 的选手不同的是,我只是在完成最后的任务,而他们是在为迎接 CS2 成为新子完成最后的洗礼。省选的过程我想就略过不写了,其本身也没有任何有意思的点。
§ 终、光
走吧
再出发
跟随风放飞脑海中的梦想
回应地以坚定的步伐
拥抱海拍打在身上的浪花
让心再次重燃出发
待到迷茫时回头望
所有脚印会发出光芒
能为你照亮
黑夜中专属于你的方向
当然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接下来等着我的,是两年多一点,一眼望到头的文化课生活。然而我毕竟不是闲的下来的人,总有新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总有更大的感动在前方的路途。然而至少到这里,OI 是我走过最深的路,我从未走过如此纯粹的旅途,从未对一件事执着六年。言尽于此,退役之因既以陈明,闲话休提,不知所云。